深受易學文化熏陶的中國藝術家和設計師,其作品都在自覺與不自覺、有意與無意之間,打上易學文化的烙印,體現(xiàn)著中華民族文化的深刻內(nèi)涵。不但太極圖和八卦、河圖和洛書這樣的設計作品為中華民族文化所獨有,就是中國書畫藝術,也不是外人很容易就揣摩和掌握的。還有我們現(xiàn)在出土的許許多多青銅器,其文飾,清一色都是易學文化的產(chǎn)物。中國的民間藝術,更是深受著易學文化的影響,剪紙、年畫、蠟染、刺繡、雕刻、陶瓷、彩繪,還有最為稱道的中國古典建筑裝飾,無一例外。
我們今天許多的設計作品,也都深受著易學文化的影響。香港設計大師靳埭強和國內(nèi)著名美術家、雕塑家韓美林,他們都是世界上很有名氣的大家,在他們的諸多作品中,幾乎每一件都帶有易學文化的影子。甚至青銅器的文飾符號、太極圖和八卦、河圖和洛書等等,都直接或者間接地成了他們的設計符號。還有世界著名建筑師貝聿銘,他在20世紀80年代為北京設計的香山飯店,雖然如今已經(jīng)很少被人提起,但那卻是一件深受易學文化影響的現(xiàn)代設計作品,從總體布局到細部處理,設計者幾乎是在不斷地、反復地運用易學的象數(shù)與符號,以此來強化建筑本身的民族文化與藝術的內(nèi)涵。
下面我們再舉兩個前面初步提到的案例,來說明易學文化是怎樣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藝術家和設計師。
2001年6月,在北京舉行了首屆《藝術與科學國際作品展暨學術討論會》,據(jù)說這個《藝術與科學國際作品展暨學術研討會》,是為了以實踐創(chuàng)造和理論探索的方式,回答兩位世界著名學者關于“藝術與科學殊途同歸”的思想。著名科學家李政道說:“科學與藝術是一個硬幣的兩面?!敝囆g家吳冠中說:“科學揭示宇宙的奧秘,藝術揭示情感的奧秘。”兩位學者雖然身居不同的創(chuàng)造領域,但是他們的思想表述卻不約而同地指向了一個主題:人類生存和存在的終極境界――藝術與科學的融合。這種“融合說”本身就帶有易學文化的烙印。
在作品展上,最引人注目的是兩位學者自己的作品。一件是身在大洋彼岸的物理學家李政道的雕塑――《物之道》,表現(xiàn)了物質(zhì)結構微觀世界的運動形式;另一件是久居國內(nèi)的藝術家吳冠中的雕塑――《生之欲》,表現(xiàn)了生命結構微觀世界的存在形式。這兩件雕塑作品反映了科學領域的兩個世界,一個是正負電子對撞機粒子對撞揭示的物質(zhì)運動的情景;一個是蛋白基因結構揭示的生命存在的途徑,這兩個領域是我們?nèi)祟惼駷橹固剿魑粗澜绲淖罡呔辰纭?/p>
《物之道》體現(xiàn)了李政道在自己研究的科學領域里,所具有的睿智與浪漫,以及他對物質(zhì)存在的哲學悟性。李政道為自己的雕塑題寫了這樣的說明:“道生物,物生道,道為物之行,物為道之成,天地之藝物之道?!辈⑦M一步闡述道:世界是由帶電的粒子構成的。通過他們的相互作用,形成原子、分子、氣體、固體、地球和星球。這種負電荷與正電荷的對偶結構,或稱“陰”和“陽”,可以通過太極圖恰當?shù)乇憩F(xiàn)出來?!段镏馈酚玫袼苷Z言,將科學探索的物質(zhì)結構的最高境界放到易學文化當中,根據(jù)太極圖的基本構成形式,演化出富有哲學意境的藝術形式結構和語言,通過藝術語言的純粹性和形式,使物質(zhì)雕塑要表達的科學內(nèi)涵的最高審美境界和哲學境界得以形象再現(xiàn)。《物之道》在雕塑形態(tài)上,參照遠古時代彩陶藝術的語言形式和表現(xiàn)物體內(nèi)涵的方式,運用中國傳統(tǒng)藝術形式中點、線、面運動變化所具有的豐富內(nèi)涵和表現(xiàn)力,以中國傳統(tǒng)造型藝術典型形式――線的單純、簡潔、綿延不斷的性質(zhì),以及螺旋線生生不息的運動視覺效果,表達了正負電子對撞機核心普儀螺線管線圈的科學技術特征。一根變化豐富的螺旋線,以哲學的理念反復生成,推至象數(shù)概念中最大極數(shù)的九根螺旋線,九根螺旋線排列組合成旋轉(zhuǎn)運動。九根線的一端收斂極心,意味著指向太極;另一端發(fā)散太空,意味著指向無極。在黑與白之間,那恰似九條升騰的龍,在太極與無極的世界里,“赤橙黃綠青藍紫,誰持彩練當空舞?”
李政道憑借自己對易學文化,以及老莊哲學的深刻理解,窮盡了點、線、面構圖,使足了色彩、材料和技術,使易學文化在《物之道》中得到了極至的張揚。
《生之欲》則體現(xiàn)了吳冠中在自己探索的藝術領域里,所具有的深厚人文修養(yǎng)和充沛的藝術激情,以及對真善美抽象概括的敏銳性。吳冠中在科學家發(fā)現(xiàn)的蛋白基因里,找尋著盡善盡美的藝術語言,來表達我們不曾看到過的生命形態(tài)。生命除開它的物質(zhì)形式之外,還有一種精神的、情感的形式,吳冠中緊緊抓住生命主題的本質(zhì)和蛋白基因的形態(tài)結構特征,按照中國哲學思想對生命認識的境界,把中華民族藝術表達哲學思想的形式――寂靜之中的激動,激動之中的寂靜,全部傾瀉在《生之欲》上,這就是“窮元妙于意表,合神變乎天機”的易學文化意境。dolcn.com
易學文化是以生命來感悟道的深境,而中華民族藝術則是以道來詮釋生命。那狂草般飛舞、轉(zhuǎn)折、起伏的線條,展示著生命的韻律、節(jié)奏、秩序。線的表現(xiàn)力既有狂草的“舞”,又有音律的“美”,使生命在天地之間充滿無限生機。為了加強生命的張力和音樂性的色彩表現(xiàn),使線的空間變化表現(xiàn)得更具浪漫性,吳冠中以中國民族民間的傳統(tǒng)色彩:粉綠、桃紅、淡黃、銀灰依次作為主色調(diào)的色標,并用紅、黑線貫穿這生命之春的明快色彩。使人產(chǎn)生心理暗示和審美聯(lián)想:生命源自于太極,又將回歸于太極,沒有個體的死亡,便沒有生命的生生不息。于是,人類發(fā)生、成長、回歸的終極狀態(tài),全部展現(xiàn)在我們面前。吳冠中以充沛的情感和詩人的浪漫,為《生之欲》劃上了最后的一筆:“似舞蹈,狂草;是蛋白基因的真實構造??茖W入微觀世界揭示生命之始,藝術被激勵,創(chuàng)造春之華麗。美孕育于生之欲,生命無涯,美無涯。”這又是對易學文化的理解。
這是兩位有著不同人生閱歷,又是在不同的領域――科學與藝術的無限而又有限的時空里,奮力拼搏的學者,用著一種共同的思維方式――易學文化的哲學思想,一種共同的科學與藝術筆法,創(chuàng)造著藝術與科學的融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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